周玉川:痴情种稻50年 赤子情深“老稻根”
12月4日午后,冬日暖阳洒向河北省涿州市百尺竿镇西豆庄村。刚送完涿州城区的订单大米,周玉川的小院又热闹起来。靠墙货架上,鼓囊囊的编织袋码得整整齐齐,里面装着今年自产的刚脱壳新米,散发着新稻特有的气息。虽然年已70,周玉川动作依旧麻利,套袋、称重一气呵成。只见他将米袋放上秤台,布满老茧的手指在磅秤刻度杆上轻推慢拉,直到秤杆稳稳抬起,精准指向对应的刻度。
只有他本人最清楚,那沉甸甸压着秤台的稻米,承载着他半个多世纪与水稻种植不离不弃的岁月。
“上午刚送走两千多斤大米,是镇党委杨屹巍书记帮着联系的销路。”周玉川抬手抹去额角汗珠,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,声音洪亮爽朗。19岁那年,他当选生产队长,在村党支部鼓励下扛起种粮的担子。如今霜染双鬓,他成了当地稻农信赖的“土专家”。五十一个春秋过去,他在百尺竿镇的田地里春播秋收,种出了一季又一季丰收,也种出了庄稼人最踏实的幸福。
涿州市百尺竿镇自古有“稻地八村”之称,更因“涿州贡米”声名远扬。这里的水稻种植始于南北朝,至今已有1400多年历史。史料记载,乾隆年间,此地大米曾被选作宫廷膳米,“贡米”之名由此而来;1973年,联合国粮农组织评价这里为“盛产水稻的绝佳之地”。周玉川,正是这份千年种稻传统的守护者与传承人,而他的传承之路,始终有镇党委与村党支部的支持。
“土专家”的长成从无捷径,靠的是踏遍田间的脚步和百折不回的坚持。多年前,看到乡亲们种稻产量低、品质差、收入少,周玉川十分着急。在村党支部联络协助下,他多次前往天津、唐山,只为寻找优质稻种。在天津,他几番诚恳求教,终于打动水稻育种专家王景余,成了专家的“编外弟子”。回来时,他的行囊里装着不少资料,《节水稻作研究与应用》《北方水稻生产技术》等专业书籍,从此成了他常读的书。书页被翻得起了毛边,上面密密麻麻的红圈和批注,都是他在田间遇到的疑问和思考。
“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。”周玉川的二十亩责任田,就是他的“试验场”。镇农业办得知他要摸索节水种稻技术,专门协调市农业农村局的专家到田间指导。他把田块分成小块,分别种植不同品种的稻秧,详细记录浇水次数、施肥量和水稻生长情况。盛夏时节,正是水稻孕穗的关键期,他每天蹬着长筒雨鞋下田,黑泥没过小腿肚是常事。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,皮肤被晒得通红、起皮,他依然每天在田埂上走上万步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在村党支部支持下,他摸索推广的节水种稻法,让每亩地用水量减少110立方米,既增加了乡亲们的收入,也提升了稻米品质。今年,他种植的优九九、九一九等八个品种,平均亩产稳定在820斤。
“一个人富不算富,带着大伙儿把饭碗端稳,才是真本事。”周玉川的手机,成了联系乡亲的重要工具,连接着百尺竿镇17个水稻村的近百户稻农。这背后,是镇党委搭建的“稻农互助平台”,将他的技术经验纳入全镇农业推广体系;几个“种稻交流群”也在村党支部的协助下管理得井井有条。从四月秧苗返青,到五月插秧,再到金秋防治病虫害,只要接到求助电话,他骑上电动车就赶去田间,有时一天要跑四五个村落,忙得连午饭都顾不上吃。
本村的张永威对此感触很深。今年他扩种了30亩水稻,灌浆期稻苗突然大片发黄,急得在田埂上打转。拨通周玉川电话后,不到半小时,老人就出现在地头。他二话不说弯下腰,用粗糙的手指拨开稻叶,捻下附着的虫卵,又蹲下身查看水稻根系,手把手教张永威如何调节水肥。“别慌,按这个法子来,能救。”一句实在话,给张永威吃了定心丸。最终,张永威的水稻喜获丰收,亩产达到800斤。
这些年,周玉川给乡亲们做技术指导,从没收过一分钱。“百尺竿贡米的招牌,是大家伙儿一起撑起来的,更离不开镇里村里的帮助。给乡亲们做事,哪能要报酬?”这份实在,源于他对土地的深厚感情。这里的水稻能享受172到182天的充足日照,有清冽的水源滋养,晶莹的贡米是祖辈留下的财富,也是乡亲们的“金饭碗”,而镇党委与村党支部,正是守护“金饭碗”的坚强后盾。
为了让“金饭碗”端得更稳,几年前,在百尺竿镇党委的倡议下,西豆庄村党支部牵头成立了百尺竿稻地窝水稻专业合作社。周玉川主动承担起监事和技术负责人的工作。合作社推行“公司+专业社+农户”模式,统一技术、统一种植、统一管护,用标准化科学种植和高效机械化作业,取代了过去的散户经营。面对水稻品种退化的问题,镇党委又牵线京津冀的科研院所,周玉川常去请教学习,近年成功引进12个优良新品种,既稳定了产量,又提升了稻米品质。
夕阳西下,余晖为西豆庄村镀上一层金黄。周玉川站在村口,和来商量明年稻种引进计划的村党支部书记张雪生聊着天。土地虽已进入农闲期,但他们心里早已盘算着来年的种植计划,眼前仿佛浮现出稻田里绿浪翻涌的景象。五十载春秋,周玉川与水稻为伴,深深扎根在这片沃土上,就像稻田里坚韧的“老稻根”,默默传承着千年贡米的种植技艺。

